第十八章 何必惹愁肠(1/1)
想着是不是许久未见,让他忘了自己的模样,他颤着声音点醒:“我我是飞霄。”
他攒眉,面带愠色:“休得讹我。”
正愁着如何告知他真相的几人只觉得,眼下正是好时机。
飞霄张嘴欲言,尧蜺在旁道:“瞧清楚,,他绝不是你的熟人。”
来前不曾想过,这人会和慕黎忠如此相像以至于飞霄会认错。
仔细打量,才发现俩人确有不同。
他比慕黎忠青涩多了,而且五官略有差异,并非完全一致,让他误认的根本原因是他的神韵与气度。
“你是谁?”飞霄木然地问,确定他不是慕黎忠,但肯定和他有莫大关系。
“慕烨然,将继慕家第十二任当家之位。”他说话时眉宇间透着傲气,望之凛然,叫人不敢轻慢。
“第十二?”飞霄心中惘然,若有所失,但脸上依旧不显山,不露水:“第九任呢?”
慕烨然当下的反应,仿佛飞霄说了什么荒谬之言:“我祖父已归西百余年,此番正是为了寻他遗物而来。”
怎知他太大意,轻信家贼,导致遗物被窃了去。
飞霄犹难以置信,满脸尽显荒唐,他竟一觉睡去了百来年。由于太过震惊,出口的话语一时不甚流利:“那、那场东夷之役,结果究竟如何?”
像觉得有趣,他唇角扬起:“虽是战胜了,但养精蓄锐其间败给强援。”
分明是场激烈大战,经几轮辗转,再次被人谈论时,仅三言两语就能带过。“人性最卑劣之处,莫过于此。”慕烨然垂眸品了口茶,雾气氤氲,飘在眼前,模糊了他的面容。
到底不如家乡的好。
“然而,若无此次败北,怎有今日的容国?”
慕烨然说得再多,都没有他要的答案:“你祖父呢?”
“不知所踪,直到他死后多年,才有人托信到慕家。”
棺材被封紧,无法确认尸身是否在内,只能从难以抬起的重量判断内里不是空的。
叫人难以理解的是,棺椁可容下两个人,墓志铭上雕刻的,除了慕黎忠,还有另一个名字。
“那是谁的名字?”本想隐忍着,但还是耐不住,颤着嗓音发问,谁知话一出口,马上后悔了。
“根史册记载,是北夷头子。”
除了慕烨然,在座众人满脸吃惊。
谁曾想,堂堂大将军竟会与寇贼合葬?
“你怎么能肯定那是慕、你祖父?”飞霄生硬地改口。想唤慕上将军,然而经过时代变迁,这称呼已不再适合。
如今,怕是只有他还记得这个称呼吧
“信上的字迹,祖父的字很独特,别人仿不得。”他喜欢祖父的字,张狂豪迈,放荡不羁,让他拜读的同时禁不住好奇,他生前是什么样的人,是不是人如其字,潇洒出风尘?
慕烨然倒泰然自若,殊不知飞霄被他一席话,搅得心乱如麻。
无可否认,慕黎忠随性书写的字,无人能仿。
“他信上写,让飞霄与他同葬。”慕烨然撑着下巴,视线落在窗外,有些茫然:“但他又说,给飞霄看了另一封信后由它自行抉择。”
真是无稽之谈,一个死物能告诉他什么呢?
听到后面那句话,他又稍微提起劲儿:“信,你带了么?”
“嗯。”他轻哼一声,盯着由远而近的麻雀在窗棂上歇息。
“我能看看吗?”
慕烨然瞄向他,静默不语。
飞霄握紧拳头,二话不说打回原形。尧蜺一惊,在剑落地前接住。
虽不知变回剑的他是否有知觉,他仍不愿任它就此摔到地面。
这下,慕烨然终于有了反应,睁大双眼,难以置信。
何曾想,这不合常理的事会发生在自己眼前。
把剑轻轻搁在桌上,尧蜺道:“这样,你总能认得吧。”
拿出稿纸认真对比一番后,重新收进怀里。?
从来都是把剑封在盒子里的他,今日才算得见它真正的模样。
“信了?”
慕烨然点头,坦言:“信了。”
“那?”
得知他是祖父的遗物,如何敢不对他添多几分敬意。既然是飞霄亲自提出的,他没有半分犹豫,当下口袋里掏出一封信,递到尧蜺手中。
有了前车之鉴,实在不敢冒险,便将祖父所托之物随身带着了。
尧蜺微微笑,接过因塞入口袋而皱得不成样子的信,道一声谢。
随即便是一阵寂静,弘睿率先道:“那我们先告辞了。”
“好,留或不留,都请来此告知我。”
飞霄扶着额头,早知道,就不和慕烨然要这封信了。
豪不掩饰的失落映在尧蜺眼底,怎么也无法忽视。
尧蜺扬起笑脸,迎向他:“怎么啦?”怎么已经心情不好,他哪里可能再对着他苦着一张脸。若真这样,那飞霄岂不徒添一份难受?
在这时刻,才真正觉得他的笑容十分好看。只要唇角弯起,便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。光瞧着,就暖进心底,哪还有心思丧气?
“也没什么。”他哂然一笑,大方地在尧蜺眼前摊开信纸。
“这是”看了内容后,尧蜺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无能守诺,万分愧疚,谨许你自由,盼来日再不受慕家束缚。
寥寥几句,连家书都称不上。
“那?”飞霄木然的表情,当真让他猜不透半分想法。
“不回了。”他漠然回应。百年过去,熟悉的人早已不在,何苦多做无谓的留恋。
就算再怎么放不下,再怎么挂念他,他也不知道,决绝得,连临别一面都不给予,让他孤身一人,空守承诺。
想把这份感情寄托在与他相似的慕烨然身上,闻着属于他的熟悉气息,他却待自己如同生人。
曾想过他是否是慕黎忠的转世,体内暗藏着他的灵魂,所以他才会一刹那,错把慕烨然认作他。
即便真是如此,又如何,他从未将自己放在心上,也不再记得他。
自古情义难相容,他哪敢奢望他舍情就义
尧蜺没有问他的意志有多坚定,更没出言安慰,单单开心地笑:“那就不回了。”
刚从山下回来,就见京那神色惊慌地冲进大厅。
“哦?什么事?”
缓过气后,京那道:“我好像看见了,不得了的事。”
要不是守护神山的结界有异常波动,他也不会特地前去探查。
先前听弘睿说后,就不曾放在心上,怎知竟真的让他给遇上了。他还在怀疑,自己是否眼花了。
为了确认事实,他到书房,取出一本书。
清莺凑过去,还没看清书名,他就翻页。
无需知道书名,从他翻开的页面就晓得是什么。
纸上画着一只兽类,右边写了它的名字,左边书上它的描述。
只见它身形似羊,却更为雄壮,通体雪白,背上长翅,头上有角。
上书:
号称上知天文地理,下知鸡毛蒜皮;透过去,晓未来。
黄帝巡游至东海,遇之,此兽能言,达于万物之情。问天下鬼神之事,自古精气为物、游魂为变者凡万一五百二十种,白泽言之,帝令以图写之,以示天下。
神山结界是上神恩赐之物,从很早以前便已经存在,而白泽来自昆仑山,同是上界产物。两者唯一的差别是,结界是死物,而神兽是活物。
如果真是它,那么结界能与它产生共鸣,就不难理解了。
“白、白泽?”弘睿讶然,心脏狂跳不止:“你是说你”
京那截断他的话,直言不讳:“正是。”
“作为神山之主,有客自远方来,理该好好相迎。”花神悠悠道。
神山迎来瑞兽,乃好事一桩。
知弘睿腹热心煎,京那决定一并带上弘睿。
为了快点接迎这位尊贵的神兽,京那使用瞬移之术,转眼就到达。
意外的是,他俩带回的,不只是白泽,还有它背上的一个人。
轻缓地蹲下去,在那人从背部滑落后重新站直。
迷雾弥漫,覆盖它全身,汇成纤长形态。待雾气散去,显现出的,竟是个男子。
外披白色毛边斗篷,内着曲裾深衣,好一个风度翩翩的白发俏公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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