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五、鬼豹3(1/1)

    众人沉默许久,刚刚还剑拔弩张的骑士放松肌肉,面面相觑起来。

    温斯冒火了,指着其中一个秃头骑士,示意他过来,“你说说,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“队长,我……”骑士一边走过来,一边慢吞吞地说道,“我也不知道,我看那个新人打了杰尼,我们就上来帮忙,结果……”

    “一群娘巴兮兮的怂货,滚!”温斯拿着麂皮手套对着那人光秃秃的脑袋猛得一拍,脑袋立马通红,那人嘟囔着走了。

    “杰尼。”温斯转身走向刚刚被自己踹了一脚的骑士,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杰尼撇开眼,膀臂上的肌肉微微颤抖着,“队长,我……我并不知道这位少爷是尊贵的咳咳……”他卡住了,嗓子里像是呛进了血。

    温斯皱起眉,把杰尼上下打量一番,这就是之前刚因秽言而被自己扇了脸的骑士,长得倒是还入得了眼,听说喜好年轻的男子,这些温斯是不管的,但从现在的情形来看,怕是因为他说了些关于艾布纳的难听话,被奥雷亚斯听见后怒打。

    温斯冷冷地瞥了眼杰尼,又转身看了看艾布纳和奥雷亚斯,奥雷亚斯紧紧圈着艾布纳,冷眸微眯,艾布纳则试图睁开臂膀,同时一脸茫然地看着这僵持的场面。

    “温斯,快点解决,我还要去上击剑课。奥雷亚斯,放开我。”艾布纳说道,奥雷亚斯一顿,松开了他。

    杰尼听到“解决”俩字突然崩溃地跪下,把腰间的剑取下,双手呈到艾布纳的面前,两手微微颤抖,“大人,我、我对诸王发誓,我并不是有意冒犯您。倘若您能放过我,从今往后,我这颗头就是为您而生。”

    艾布纳:“……”

    艾布纳紧蹙眉,虽然还很茫然,但似乎发生了一件和自己关系很大的严重事情,而且这件事好像连诸王都知道,只有自己不知道。

    温斯看着艾布纳一脸犹豫又竭力装深沉的样子,不免想起,像这种涉事不深的小少爷大概只知道妓院,并不知道好男风这种事,这要是真捅破了,艾布纳自己的脸上也挂不住。他又望向奥雷亚斯,奥雷亚斯也紧蹙眉,两手搭在艾布纳的肩上,好像随时要捂住艾布纳的耳朵。

    温斯清了清嗓子,一脚踹飞了杰尼的剑,把他从地上拽起,亚麻衬衣被撕了一个长长的口,“妈的,谁要就你这蠢得像猪肠子一样的脑袋!我说过多少次了,你们是银弓城的骑士!是国王陛下的骑士!穿上骑士服谁他妈管你什么出生?!怎么?嫉妒新来的骑士?嫉妒也要有点本事啊,就你这点能耐少爷能看得上你?还是先管好你的臭嘴吧!”温斯扫视了四周,众人皆沉默不语,然后他走到奥雷亚斯身旁,拍拍奥雷亚斯的后背,对众人说,“这是誓忠于艾布纳?阿波卡瑟里大人的奥雷亚斯爵士,实力你们也都看见了,从今往后,我不愿再看见任何类似的纠纷!”

    众人默许,温斯把剑踢回杰尼的身边,“没骨气的东西,把剑拿好,给我滚去砌墙!”

    温斯、艾布纳和奥雷亚斯走出衣帽间。

    “温斯,我觉得你能当上剑衣骑士长,不是没有理由的。”突然艾布纳说道,他转身望了眼那个惊魂未定的杰尼,杰尼吓得剑又掉在地上,他眯起眼,转回身。

    温斯一挑眉:“我能怎么办呢,当个普通骑士,没家世,又没贵人,饭都吃不饱,我只能找个队长当当了。”

    艾布纳轻笑。

    “我记得仓库里有两套新的衬衣和袍子,当时是给两个很大块头的骑士定做的,后来他们去做了雇佣兵,就一直搁那儿了。我估摸着奥雷亚斯能穿,我让人拿过来。我让裁缝先赶制的日常服,但最起码明天才能到,在这么多眼睛的多伦宫里可不能穿成这样走来走去。还有——这头发太长了些,最起码剪到这儿,”温斯在自己的肩膀处做了个剪刀的手势,“别皱眉,小少爷,你可要知道,全银弓城头发最长的奥布里?费尔南多勋爵的头发不过才到肩膀。”

    温斯试图好心提醒,但艾布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,他冷笑道:“他只管把史书写长,管得到一个骑士头发长不长?更何况,我看这长度好得很,我就喜欢长的。”

    温斯:“……”

    艾布纳到了一楼的击剑室,门内传来木剑相撞的声音和少年的呐喊声。

    他走到门口,只见肖恩已经开始跟着击剑老师开始练习了,肖恩紧紧地盯着木剑,身体灵活得像只飞跃的鸽子,后背的汗水已经浸湿了衬衣。肖恩完全沉浸在这项运动中,根本没有注意到艾布纳的到来,眉头紧锁。

    艾布纳觉得虽然才一天未见,但肖恩的眉宇间添了成熟的气息。

    终于一个回合结束,肖恩喘着粗气转身,看到了艾布纳。如果是以前,肖恩准会笑问艾布纳是不是又睡过头了,但这一次他眼中凝聚着化不开的深沉。

    艾布纳一愣。

    肖恩把木剑一丢,然后直直走向艾布纳,抓起他受伤的手臂,问:“你的伤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艾布纳挥挥手,“我看可以直接拆了纱布,但阿克曼医师说如果现在就拆了会留疤,谁知道呢。”

    肖恩握紧了纱布,认真地说:“不要留疤。”

    艾布纳不自在地缩回手,干笑着:“男子汉有点疤痕无所谓的。”

    肖恩瞪了他一眼。

    两人开始莫名的沉默。肖恩坐回椅子上,取下挂在木钉上的“龙牙”,漫不经心地摸着上面的龙纹,这是肖恩的佩剑,国王给他成年礼。这的确是把漂亮的长剑,剑鞘上雕刻着逼真的龙纹,并涂上银,龙眼处镶嵌了黑珍珠。

    艾布纳比肖恩小一个月,也即将迎来成人礼,按照传统,王辅也会特制一把剑送给他。不过他现在也不缺武器,早在十岁生日时,父亲就送给他的一把由精钢制、赤龙灵火淬炼的匕首,他取名为“月出”,天天带在身上。

    “圣龙节要到了,这一次我们得上真剑了吧?”艾布纳试图找点话题。

    “嗯,你的‘无生’剑呢?”肖恩问。

    “无生”暂时是艾布纳的佩剑,材质和制工都可与“龙牙”相媲美,但这是瑞亚的父亲——塔克?罗列克伯爵送的,艾布纳打从收到的那一刻起,就没带出来过。只是迫于礼物过于贵重,他只得给剑一个名字。

    “它可能……在哪养生呢吧?”

    “养生?”

    “我至今就没劳烦过它,它天天挂在那儿被供奉着,还有人一直掸灰、定期上油,你说这难道不叫养生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肖恩的嘴角抽抽,但是没有笑意,若是在以前他早就哈哈大笑起来。

    艾布纳轻叹口气,猜不透肖恩,沉默着。

    击剑老师是温斯的一个得力手下,临时被温斯叫走了,其他几位小少爷还没来,空旷的击剑室寂静无声。艾布纳摸着匕首手柄处的花纹和端部镶嵌的圆滑的石榴石。

    “这几天都没有知更鸟的演出。”肖恩冷不丁说道,艾布纳的手一顿。

    “是吗?怎么突然就不表演了?”因为怕被父亲打断另一条胳膊啊!艾布纳低着头,继续懒懒地摸着匕首。

    肖恩看了他一眼,“我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你跟她说了心意吗?”艾布纳感觉自己的手心出了汗。

    肖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,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这可不像你,怎么突然怂了?”艾布纳抬起头,笑笑。

    肖恩一愣,沉默一会儿,“我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艾布纳说:“你到底喜欢知更鸟什么呀?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艾布纳干笑笑,“你这个态度怎么追女孩子?一问三不知的。你不过就看了知更鸟几场演出,怎么就和中了邪似的,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。”艾布纳的心忐忑地跳着,但还是要保持嘻嘻哈哈的笑,他捧起肖恩的脸,仔细地看他的眼睛有没有变白。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,艾布纳,”肖恩的眼中突然噙满泪水,艾布纳愣住了,“我不知道,艾布纳,我不知道,我很害怕,不要离开我……”

    肖恩抱着艾布纳哭了起来,有一下没一下的抽噎着,像是晕了过去,艾布纳完全愣住了,不知所措地拍拍肖恩的后背,“地狱啊,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,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

    突然一个白影穿透墙壁,向着肖恩飘来。艾布纳呼吸一滞,确定这是一个伺机附身的鬼魂。

    该死的,肖恩是什么招魂体质!艾布纳急躁地想着,一手抱紧肖恩,另一只手掏出银铃,用牙咬掉卡尺,紧紧盯着鬼魂,高举着铃铛以警示。

    但鬼魂全然无谓,继续向着肖恩飘来。正当艾布纳摇动铃铛之际,他的手被一只大手握住,铃铛没有响。

    “奥雷亚斯!”艾布纳叫出声。

    奥雷亚斯摘下那块亮石,鬼魂很快就被吸附其中。

    “近期不要摇这个银铃,先交给我保管。”奥雷亚斯不容反驳地拿走了艾布纳的铃铛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艾布纳问着,却全然关注肖恩,他摇摇肖恩,肖恩的泪珠子还挂在脸上,但似乎快睡着了,“诸王啊,肖恩!肖恩!醒醒!你怎么了!肖恩!”

    艾布纳对着肖恩又是摇晃、又是捏脸,肖恩的喉咙里呜呜咽咽地嘟囔着什么。

    “肖恩?你在说什么?肖恩?”艾布纳的耳朵凑到肖恩的嘴边,仔细地听了很久。

    “啾……啾……”肖恩含糊不清道。

    “啾啾?”艾布纳疑惑地问道,然后抬起头对奥雷亚斯说,“奥雷亚斯,你帮我听听,肖恩说什么了?”

    奥雷亚斯笔直地站着,眼眸深邃打着漩涡,他从艾布纳的手里接过肖恩,扛在肩上向外走去,说:“他只是太累了,现在最好让他睡一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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