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少篇（中）(2/2)
齐簇又推了推眼镜，面无表情道：“拒绝早恋。”
周纪远攥着肉夹馍生闷气。
后桌举双手投降。
“挺巧。”他自己都读不懂这是个什么语气。
周纪远掏钱给他。四个钢镚圆滚滚的。
交朋友交的就是个乐意，他看齐簇顺眼，想跟他玩，这是他自个儿的事儿，人齐簇没必要非得有啥表示。
齐簇：“嗯。”
齐簇垂着眼帘，他睫毛很长，被镜片反射得模模糊糊：“任务。演讲比赛的稿件，时间三分钟，稿子大概写九百字左右。”
肉夹馍热乎乎的，香的要命。
周纪远噎了一下。
周纪远是典型的有吃的就没脾气，他表情肉眼可见地活泛起来，抬头问他：“多少钱，我给你。”
陆芢嘉真漂亮，连的酒窝里盛的都是粉丝金蕊的花骨朵，和人家比，他就像风里乱飞的干树杈子，麻麻赖赖，哗啦啦掉一地，盘都没人乐意盘。
说的跟约会似的。
今天周六，没有晚自习。黄昏校门外的人行道上，挤满各种零食小贩和浩浩荡荡背着大书包灰头土脸的少年人们。
但周纪远不快活。他快郁闷死了。
齐簇：“四块。”
不像样子。周纪远想。忒不像样子。
行行好，给架汤姆逊吧，周纪远恨不得把自己突突了。
男孩子尚且懵懂，不知道这种沮丧和尴尬从何而来，可他们光站在一起，就足够让他觉得自己粗陋无比。
桌边的电线杆子没吱声，脖子都没动。从侧面看，他的眼睛被黑镜框挡得死死的，后桌不知道他在看哪里，总之没瞅着他就对了。
后桌站起来去上厕所。
周纪远模模糊糊感觉她好像在等着自己的表态和回复，他现在脑子不好使，干巴巴说：“真牛逼。”
周纪远没听懂，皱着眉头：“啊？啥意思？”
为啥非跟个姑娘比，我终于疯了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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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高三的学生们来说，不上晚自习四舍五入等同于过年，每个周六傍晚，街上都充满快活的空气。
齐簇淡然极了，看一眼挂钟：“来不及。”
周纪远：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周纪远低头看看自己的肉夹馍。
说到这里，陆芢嘉话头了停下来，眼睛看着周纪远。
反季的杨柳岸边儿，陆芢嘉声音甜美地招呼他过来，周纪远单肩背着包，还抄兜，尽力摆出自认为最帅的模样，慢悠悠走了过去。
陆芢嘉笑容又甜又软，一朵花似的。
我是不是太矫情了。周纪远想。齐簇不过是偷偷谈恋爱，没和自己说而已。这几个月还不清楚吗，这人就这样。
这儿还有个女孩呢，总不能当着人家面揪她男朋友脖领子。
周纪远：…………？？
周纪远拳头松开了。他不想打架了，没劲。
突然就觉得它不香了。
手掌一合，它们被齐簇攥进手心儿里。
陆芢嘉的肉夹馍通红通红的，极其壮观。
陆芢嘉噗嗤笑了，捶他肩膀：“说什么呢，齐簇都说了要一起玩儿。”
周纪远嗖地站起来，粗声粗气：“你出来！”
什么叫往枪口上撞？这就叫往枪口上撞。
原来如此。现在都流行把狗骗过来杀。
感谢未成年人保护法，感谢中国枪支禁令，不然周纪远真想扛一架汤姆逊突突了他。
“哦。”周纪远盯着窗户上的一块小灰尘，越看越觉得形状很别致，“主题是什么？”
陆芢嘉一声欢呼，高高兴兴捧起了自己那份。周纪远没事儿干，手插裤兜溜神玩，直到有东西递到自己面前。
齐簇接着说：“放学吧。”
明明做好了打架的准备，六亲不认，横眉竖眼，结果校门口看到齐簇和他旁边站着的小姑娘，周纪远就只剩下呆眉傻眼了。
没什么大不了的。不至于。
周纪远顿了一下：“给我的？”
春风可真好，从江南千里迢迢赶过来，把少年人心尖上的黄柳岸堤蒸得醉醺醺，粉扑扑。
6.
周纪远清醒过来，抬起头，终于看见齐簇。
齐簇镜片下面还是那双死鱼眼，嘴角跟地平线一般平，但因为旁边站着她，就让人觉得春风化暖，这根大铁树怕不是他妈的要开花。
姑娘辣地斯哈斯哈吸气，吃的可带劲了，雾盈盈一双笑眼：“我就喜欢吃辣……没想到齐簇还记得，专门让老板加这么多辣……哈哈。”
出了校门，老师就逮不到，她自然而然牵起齐簇的袖子，抬头：“嘿嘿，我想吃肉夹馍。”
齐簇的脸似乎让周纪远有了什么古怪的条件反射，从看见他开始，周纪远开始反射性的挠鼻子，肩膀往窗户的方向靠过去，左顾右盼，还止不住抖腿。
齐簇一句话都没说。但他听到这话，便很自觉去找肉夹馍的小车。人很多，很挤，陆芢嘉放开了齐簇的袖子，两人约好了似的，她在人群外面等着，他进去排队，不一会儿，齐簇提着小袋子走了回来。
周纪远：“……谢谢。”
她似嗔非嗔瞄了齐簇一眼：“有什么事都拉着我唠叨好几遍，听的我头都痛了。”
周纪远觉得心里头轻松了一点，不经意往旁边看，结果吓了一大跳。
周纪远觉得跟谁一波都不是回事儿，他扪心自问，此时更不乐意和齐簇呆着，就乖乖杵在陆芢嘉旁边。
为什么这个人要把约架。
可它吹不到这里。
周纪远在远远的地方醒着，所以看得清楚，自己脚底下踩的，还是那个昏昏沉沉的深秋。
siri都比他话多。
陆芢嘉顿了一下，笑容没掉下去：“那咱们走吧。”
“干啥呀。”他有意遮掩，但什么玩意儿都没遮住。这副坐立不安的样子，活像只长了虱子的松鼠猴。
周纪远：……………
周纪远一个机灵吓醒了，皱着眉，抬头嚷嚷：“谁特么捅老子腰子！”
打扰了。请问。
他们俩这氛围忒奇怪了，呆不住，还是赶紧溜吧。
齐簇推推眼镜：“花季雨季，青春无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