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雪夜遇故人(3)(1/1)

    江儒倾嗯了一声:“虽说,五皇子并非皇上最喜爱的皇子,但自小聪明谨慎,武功更是在众皇子之上。只不过——”

    “只不过什么?”陆优急躁道。

    “只不过对那位置没兴趣,不想成为众矢之的,便装出一副浪子的模样,厌恶政事,到处游山玩水。”

    徐鸣之接了话。

    江儒倾勾唇,心道这左相是个难得的明白人。

    “两年前四月初,我收到裘阅的信函后准备赶回皇城,临行前去了发现五皇子尸体的山洞。”

    陆优听的仔细,发现江儒倾提到尸体二字时声音比其他字眼还要轻。

    好像根本不想承认这个词。

    “我仔细查看了一番,发现洞中有好几处成年男人的脚印,那脚印极浅,难以发现。我用自己的脚试了,发现脚印比我大了一圈,后来我再对比了其他几处,尺寸不一。”

    话点到为止,陆优脑中迅速思考着。

    洞中的脚印若尺寸相同,可以判定脚印应该都是五皇子一个人的,白步人瘦弱,不可能会有那么大的脚印。江儒倾的话中说了尺寸不同,那么必定还有其他人出现在山洞中。

    很有可能就是凶手!

    徐鸣之道:“派去的援兵到达山洞后也会留下脚印,江大人如何判定山洞出现了其他人?”

    江儒倾回答:“我回去一个个验过了,援兵中只有与我脚印相近的,却没有一人能大一圈。”

    陆优不由讶异,没想到江儒倾并没有传言那般不近人情,为了查清朋友的死因,如此殚精竭虑,一点一点地收集线索。

    江儒倾:“后来我仔细思索了五皇子平日的交往,发现并没有什么人能对他下杀手的。唯一的可能就是皇宫有人看不惯他的存在,以白步人为挡箭牌解决了麻烦。”

    陆优拍桌:“皇宫?”

    徐鸣之摸着胡子:“自古皇位之争,兄弟自相残杀,不能幸免。”

    陆优喃喃道:“皇子?现在呼声最高的是四皇子,可也不能排除其他人。”

    江儒倾垂眸,摇动手中的杯子,人微言轻,他两年也就查到了这些,现在还在朝堂上的皇子有三位,生在帝王家中的人都擅于伪装,他什么也看不出来。

    等了这么久,也不急于一时,江儒倾:“天色不早了,今日幸苦两位大人,两位大人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,尽管吩咐儒倾。”

    陆优立即起身摆手:“不敢当不敢当,多谢江大人。”江儒倾的职位比自己高,自己可受不起他的‘吩咐’。

    两人离去后,江儒倾坐在绿草边发呆。

    “你什么时候会回来?”他轻声对着绿草说。

    小草不再似几天前般灵动,他与在这世间的所有植物一样,静静在那高傲地展示自己的身姿。

    江儒倾抱膝埋下头,叹着气。

    百年前,一座无人山中青光冲天,山下偶有农民经过,纷纷下跪祈祷。

    有人传言这是盛世之兆,亦有人说这是神仙渡劫,一时间,众说纷纭,饶是让一些文人因这机会创作出众多著作。

    庆和二十二年皇城街道,百姓们挤在街边,互相推搡,满心好奇地对着街道中心黑马上方一身红衣的新科状元。

    “今年这状元郎相貌倒是出众。”茶楼上,大成六皇子良琛慵懒地摇着折扇,身子斜靠在窗边,满眼笑意地看着下方热闹的人流。

    “看上状元郎了?“良琛的肩上出现一只小麦色的手,手地主人看向下方正好走来的状元。

    良意挑眉,心想也就这样,直接道:“小子,状元让给你,别跟我争探花就好。”

    说完就一口饮下手中的余酒,拍拍自家弟弟的肩膀离开雅间。

    良琛立即单手合扇,指着良意喊:“五哥!你去哪?”

    良意背对着良琛挥手,没有回答。

    其实良意只是去了自己一炷香前定下的雅间。

    见探花郎。

    门被打开时,江儒倾修长的手正捏着茶杯低头闻着茶香,指甲干净粉红,嫩白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,雅间中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青草香。

    开门声让江儒倾的动作停下,他放下茶杯,起身行礼。

    “五皇子。”

    良意被这声音愉悦到了,坐在江儒倾的对面,指了指碧玉茶杯。

    “上好的碧螺春,如何?”

    江儒倾眉目平淡:“五皇子是何意?”

    一大早就将自己请来这,江儒倾只想到事关未来的储君之位。

    良意双手撑着下巴,目光贪婪,如一只野兽盯着自己的猎物。

    “探花郎长了一张让我想断袖的脸呢。”

    状元游街很快就结束了,街道上有人意犹未尽,仍在一个角落欣喜地交谈着状元样貌,榜眼才学。偶有人问起那探花是何模样,众人纷纷摇头好奇。

    “探花郎?四哥还没见过?”良琛摇着扇子,对面坐了一个高瘦的男人。

    “四哥,探花郎被五哥抢走了,我以后说不定还要叫他嫂嫂。”

    巷子小院里,看不清形状的白雪洒洒落下,一颗一颗沾满浅眠人的全身,鸦羽般的睫毛微动,清冷的眸子下一秒就印出漫天的白雪。

    江儒倾梦到了自己与良意的初见。

    男人嚣张狂傲的眉眼在丢下一句话后让江儒倾瞬间感到了危险。

    刻意躲避,冷眼相待也抵不过大成五皇子的厚脸皮。

    最后,孤身百年的草木灵第一次尝到心动是什么滋味。

    像自己偶然在山中吃过的梅子,酸酸甜甜。

    未出山之前,他没有名字,‘江儒倾‘还是自己看了人间书籍之后随意定下的。他是上界药仙随手一丢的草药,掉落在一座荒芜的无人山,聚灵之后就一直生活在山中,日月洒下的光芒是自己的养分,遇到阴云遮日月时,他就忍着饥饿躲在一棵枯萎的老树下睡觉。荒山中没有成精的小妖精,他一个人独自过了百年。

    直至那棵常被自己当作倚靠的老树开口建议他下山历事,去看看人间山水。

    草木灵欣喜了多日,一为自己能享受人间,二为老树的开口。

    原来山中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,老树爷爷只是在睡觉罢了。

    拜别老树之前,他特意在老树边栽了一株水仙,代替自己陪伴老树。

    而后几年他走遍人间千山万水,一直维持着青年模样,他看惯了生死,性子愈发淡漠。

    直至考中探花遇见良意。

    江儒倾从屋中取出一把伞,吹走小草身上的白雪后,伞面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了风雪。

    夜幕降临,江儒倾沐浴完后躺在床上休息,此刻胃口极差的他晚饭不吃便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“儒倾,过来吃饭啦!”江儒倾睁开眼,发现房间的景色都变了样。

    陌生又熟悉,竟是自己初入皇城时购置的小院。

    江儒倾披衣下床,走出院子,看到门口的两株水仙开得正盛。

    若自己没记错,是庆和二十三年六月十四那天,良意唯一一次亲自下厨为自己做了一顿简单的饭菜。

    熟悉得身影出现在拐角处时,江儒倾的眼眶一热。

    没有这个梦,他已经快忘记男人平日是什么样了。

    “快快来吃,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良意双手捏着耳垂降温,指尖烫得红彤。

    桌子布置地整齐,两人对坐,良意拿碗盛了一碗鱼汤递给江儒倾。

    “我觉得我这鱼汤和青菜做的最好,你试试看。”

    良意满脸期待地看着江儒倾喝了一口。

    “好喝。”江儒倾扬唇,嘴角还沾了汤汁,说完又夹了一片青菜放入口中,抬头刚要开口夸赞时,良意不见了。

    江儒倾看向窗外,一切变回了原来的样子,还是那个逼仄小巷中的院子。

    院子里落针可闻,江儒倾身体里窜出一股冷颤,失神地盯着面前一桌子的饭菜,以及对面空着的饭碗,筷子‘啪嗒’掉落。

    几日的静养后,江儒倾已经不会再出现荒谬的幻觉了,下了马车,他收拾好衣物,闲步朝大殿的方向走去。

    路上恰巧遇见了数日不见的陆优。

    陆优一副没睡好的样子,步履匆匆。

    “陆大人。”江儒倾若是不喊,只怕陆优只会一顾往前冲,根本不看身边是什么人。

    陆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被一声陆大人生生拉回魂。

    “是江大人啊,我走得太快了哈哈。”

    江儒倾莞尔:“陆大人何事走得那么急?”

    陆优满脸菜色,低声道:“五皇子那案子不知道被什么人压了,除了大理寺的零碎记载,其他什么都查不到。“

    江儒倾恍然大悟,感情这位大理寺丞是找不到线索而低落,看来眼下还要自己安慰人了。

    江儒倾:“陆大人莫急,两年前的事情本就再难讲明,何况是案子,况且还有人压着,你查之前也要懂得保护自己。”

    江儒倾的几句话如醍醐灌顶,这几日陆优只恼着陈年案,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身处皇城,龙潭虎穴之中,若是让背后主谋知道自己如此费心地想翻案,肯定会大卸八块了自己。

    想想那利刃在自己脖子上摩擦。

    陆优瞬间觉得这天又冷了些。

    “江大人所言极是,是在下疏忽了。”

    江儒倾又道:“陆大人还未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
    陆优摸摸鼻子:“江大人是问我为何走那么急吗?我本来就喜欢快走,停不下来的那种。”

    江儒倾无言以对,心想去年的状元郎还真是奇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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