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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斯月轻眨双眸，不知存了什么心思，嬉笑着喊了许清瑶一声“姐姐”，朝她调皮地做了一个鬼脸。

许妈妈的遗体被火化，给许清瑶与许斯月留下了一坛骨灰。

许斯月红着眼睛看向她，嘴唇翕动，似乎想要说些什么，却终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。她想安慰许清瑶，却又怕自己会给清瑶造成更大的压力。

准确来说，都是许斯月爱吃的。

许清瑶听后颇为赞同地点点头，给许斯月比了个点赞的手势，“嗯，你是正确的。”

离开游乐园之前，许妈妈给许清瑶跟许斯月买了一堆好吃的，都是她们爱吃的。

许清瑶声音喑哑，小月牙这几个字听来再不复从前的清亮悦耳，向许斯月毫无保留地传达出她此刻的悲伤与憔悴。

“清瑶。”

许清瑶：“叫姐姐。”

许斯月：“姐姐。”

一听这话，许清瑶强忍着笑意，不由质疑道：“那在游乐场里是谁说要吃棉花糖的？这也叫听话？”

许斯月嘿嘿一笑，“我哪次没听过清瑶的话，我是个听话的人。”

许斯月的声音很轻柔，像是飘荡在风里，有些模糊不清，但从她口型中，许清瑶还是看出了端倪。从前的许斯月话不多，也会乖乖喊她一声姐姐，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，她总是频繁喊她的名字，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。

许清瑶拉着许斯月的手带她往身后沙发上顺势一坐，让她面对着自己，正色道：“那姐姐问你，你最近为什么总喜欢叫姐姐原名呢，连‘姐姐’这两个字都不加，你告诉姐姐，这究竟是因为什么。”

许斯月的目光在许清瑶五官精致的脸上打量须臾，一双稍显狭长的眸轻轻眨动两下，唇边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，一字一顿认真说道：“因为我喜欢你。”

“清瑶, 你真好。”许斯月站得挺直，稍稍低头望向许清瑶，从方才的生气到现在的目光柔和, 转变只在须臾之间。

许斯月强忍了许久的眼泪，终是在许清瑶轻唤她的那一刻忍不住落了下来。

许清瑶放开许斯月, 转而又在她可爱的鼻子上轻点一下，说道：“好，都依你，不过得看看到底有没有这么小的棉花糖。”

而到了最后，许斯月也还是会乖乖喊一声“姐姐”，然而她下一次的再犯就给了许清瑶一种“小月牙错了，小月牙下次还敢”的意味。

许清瑶最受不了她这副撒娇模样，不得不在她脸上“对对对，你是听话了，是姐姐不讲理，你是那个最听话的孩子。”

最后，许清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带许斯月离开的，只知道回家的过程自己好似游魂野鬼，一路飘飘荡荡不知身处何处，目的地又会是什么地方。

这一次，许清瑶决定好好跟许斯月问问。

那日，许清瑶看着自己母亲躺在冰冷棺材里僵硬的身体，心思沉重，脸上被阴霾笼了厚重一片。

“清瑶，我后来不是听话了吗？”许斯月有些委屈，立刻撂下包装袋，转身直视着许清瑶，刻意噘着嘴跟许清瑶卖萌。

往后的几年里，许斯月总是不肯乖乖喊许清瑶“姐姐”，每次都要许清瑶去提醒。不过她并未因此而不耐烦，每次仍旧很有耐心地去提醒许斯月。

她不懂，为什么老天爷要带走这么好的一个人，它太不公平，坏人存活于世界上这么久，好人却总是短命，凭什么？

许清瑶讷讷地将坛子抱在怀中，始终半个字都说不出来。其实骨灰坛没有那么重，她却总感觉自己抱了个无比沉重的东西，连带着她的心也同时沉入深渊，若不是她提了全身力气抱着，只怕这会儿坛子已经摔了下来。

日子一转眼，没有人会想到灾祸有朝一日会出现在她们的许妈妈身上。

“那不是一直以来的事实吗？”许清瑶难得没有谦虚，笑眯眯地点了点头，紧接着又似想起了什么，立刻又说，“小月牙，不要叫我的名字，要叫姐姐。”

许斯月那个时候才多大，不过十岁出头罢了，许清瑶那会儿也才刚刚十九，她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。因为她知道，这种喜欢并不是男男女女情爱上的喜欢，只是小孩子对于姐姐对于家人的一种依赖而已。

许斯月站在她旁边，目光呆滞，没有许清瑶那般克制，任由泪水从眼眶里肆意地涌了出来，顺着脸颊淌下，沿着下巴落至地面。

“知道了, 我要那种小的棉花糖，我吃两个。”许斯月说着拿手比了比, 比出一个很小的棉花糖, 最多只有两手握拳合起来那么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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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，架势只是架势，许斯月拆开后却只是看了眼里面的东西，并没有去碰。许清瑶问她怎么了，她的回答是这样的：姐姐教过，晚上一定要少吃东西，尤其是甜的东西，不然会胖成一只小猪猪。

“小月牙……”她没有立刻开门，只是有些机械性地转头望向自己身边的许斯月，薄唇轻启，几不可闻地喊了对方一声。

直至她站在自己家门口，看着眼前这栋熟悉的三层别墅片刻后，才终于如梦初醒。

等回到家后，许斯月一去洗过手，就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，撸起袖子大有一番要把那一袋子东西在今天就消灭光的架势。